「邪瓶」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(结局)

23.

吴邪在大广场上驻足了一会儿,他甚至拍了几张照片,面前的乔托钟楼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,午后阳光将钟楼外面那层白色的大理石照得十分耀眼,那是一种纯净优雅的感觉。

“我曾经在这座钟楼上跳跃过。”吴邪说的是游戏《刺客信条》里,张起灵表示不解,吴邪却笑了起来,说自己做白日梦呢。

八圣若望洗礼堂是一个著名的个八角形建筑,罗曼式风格,它更出名的是三座“青铜大门”,实际上吴邪对“青铜”“门”这几个字有点敏感,即使是被米开朗琪罗称为“天堂之门”,开启了文艺复兴,吴邪也丝毫不想看那浮雕上的圣经故事,他只想让张起灵离“青铜门”越远越好。

二人闲聊着离开了大广场,佛罗伦萨的建筑有一种森严的逼仄感,街道十分窄,但建筑物都非常的高,由于当地人十分钟爱机动车,街边更是停了许多的车辆,这让吴邪和张起灵感觉路越走越窄,最后只能紧紧贴着墙壁,给路过的车辆让位。

这里的阳光是一种温暖的橘黄色,闭着眼能感受到灼热,但微风拂过又十分凉爽,吴邪眯着眼观察着周围的人,露天咖啡馆有琴师正为一对情侣演奏曲目,他们分享着彼此的甜点饮品,有一对老人在街边手拉手漫步,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步伐飞快似乎有什么急事,吴邪甚至能听到他大衣口袋里信件纸张摩擦的声音。

这个时代真的很美好,无论你生活在哪里,只要感受过人间的温度,想象过那些普通的人生活中错综的细节,就会热爱这一切,伟大的生命。

张起灵在前面走着,马尾一甩一甩,吴邪跟随着他的脚印,这个人在闹市中仍然孤独,像一团巨大蒸气将冗长事实剥离之后的荒芜,只剩秘密。

他的脚上是无形的镣铐,不论是成为自己的omega也好,张家族长也罢,似乎都预示着张起灵这个人将如钟表装置一样永不停止直至死亡。

新鲜的墨水味袭来,吴邪并不能嗅到气息,这是……一个攻击性极强的alpha,很明显吴邪和张起灵都感受到了这丝信息素,张起灵第一反应就是把吴邪护在身后,他甚至骂了一句洋文,吴邪脸一黑,虽然听不懂意语但绝对是脏话,此刻并没心情想其他,他们刚好在一个拐角,那是一个死角,就算有人从远处狙击也没有视角。

但如果狙击手在头顶,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击杀机会,张起灵随手将一个路人按晕,动作快到吴邪只看到张起灵的手摸了一下那个老外的脖子,他直接双膝一软瘫倒睡着了。

所有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,张起灵从抢来摩托车到骑上去大概只用了几秒,他依旧敏捷而强大,omega的性别特征在他身边完全没有体现。

吴邪并没有迟疑,几乎是瞬间就跨了上去,他大概只比张起灵慢了半秒,多年以后他几乎能跟上张起灵的速度了,但重点是在于这个摩托车是女式的,两个男人骑有点坐不稳,吴邪本能的扯住张起灵的衣服尽量保持平衡,张起灵却一把拽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腰上吼道:“抱紧我!”

张起灵一拧油门,车子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,吴邪死死搂住他的腰,一边快速扫了一圈周围的动静,一边祈祷这车加够了油。

摩托车马力很足,当他们冲出广场的时候,车轮子都要飞起来了,吴邪并不知道此行另一个目的地在哪儿,他在脑海里迅速勾勒地图上老城的布局,这简直是一座迷宫,交通拥堵,街道狭窄,如果想要甩掉追兵也并不是不可以。

吴邪开始大声指路,他们需要去往郊区,张起灵加大油门狠狠一踩,一声轰鸣巨响简直震得整条街都听见了,引得街边人行人纷纷驻足张望。

“头低下!趴我身上。”张起灵命令道。

吴邪立刻向前挪动整个身体都覆在张起灵身上,用一种几乎算是性骚扰的姿势,好歹找回了重心。

“向左,有一条大道。”吴邪吼道,张起灵疾驰,直到驶出市中心之后,张起灵才将车速慢了下来。

张家人的出现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,吴邪没有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,自己现在几乎是将脑袋提溜着在行动,吴邪想着想着愤愤不平捏起了张起灵的腰。


张起灵的注意力并不在吴邪不安分的手上,他全神贯注沿着林荫小道穿梭,现在正是下午车流量较多的时候,很显然在车流中弯来绕去有点考验张起灵的车技,一些行人甚至频频回头,大概都在想为什么一个男的坐在后座抱着前面的女生,且笑容说不出的诡异,这大概是罕见的女性alpha?

吴邪如果知道自己的alpha身份被质疑了大概会选择跳车,不过此时他很认真在指路,他将整个佛罗伦萨的城区布局都背了个大概,此刻二人正前往北边郊区。

驶出了约莫两个高档街区,沿着阿尔诺河一路远走,那些带有高级雪松香味的房屋被抛在身后,吴邪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一个相对黯淡破旧的社区,经过窄巷与街道,看过由平滑的石头和不同颜色精致的砖瓦塑造的建筑物,以及蜿蜒寂静的河水,张起灵终于在一条豆砾石小径前停了下了,他们把车停到路旁往山上走去。

林中的树木苍翠茂盛,小道两旁是树篱与落叶树,二人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漫步着,他们一起被包裹在绿意盎然的林荫中,仿佛这是只属于他们的地方。

树林的尽头是一座有些老旧的公寓,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发黄的大理石雕像,这栋建筑和雕像融为一体,日晒风车无人打理,看起来属于并不会经常维修的,大概只有被世俗抛弃的人才会隐匿于此吧,吴邪能想到里面的场景。

依然是非常高的建筑,大约有9层,进去以后发现有一个老式铁笼子一样的电梯,大概和电话亭差不多大,张起灵按下按钮,随即听到一组破旧齿轮声响,电梯缓缓上升。

 

24.

303房门是上着锁的,张起灵没有多做考虑直接扯断门锁进入房内,里面的空气散发着霉味与古老的气息,房内的装饰与家居非常普通,普通得不像一个神秘张家人该住的地方,吴邪曾经想过张家人是不是都睡绳子或者棺材之类的,总之不会是一张普通的床和普通的房间。

很久以后吴邪明白自己过于神化张家人,他们也神化自己,其实衣食住行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不同,可能有点挑食,但仙女也是要吃饭的。

这屋子仿佛积攒了数百年的灰尘,那些细小的颗粒在眼光下清晰可见,浮动在半空中,轻盈又缓慢,并且拒绝落到地面。

每走一步破旧的地板都嘎吱作响,吴邪还在观察四周,张起灵已经来到床前掀起黄色的被子打开了里面的暗格,吴邪并不想吐槽张家人喜欢在床底下藏东西的习惯,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不大的盒子,精致的木雕和古朴的花纹昭示着这盒子和周围西式风格的不同,这很显然的中国古代的东西。

盒子是楠木的,使用的秦汉朝时期的木雕艺术,有着典型的南方楚国浪漫主义的乡土特色,圆雕手法,简繁相间,线条流畅。

这是个古董,很值钱,吴邪评价道。

“这是手冢。”张起灵道。

吴邪才反应过来里面应该放着张家人的断手,也许那个人也在等待落叶归根的那天。

手冢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盒子,张起灵拿到盒子打开飞速看了下就揣进了兜里,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解雨臣的电话。

“到手了。”

张起灵和解雨臣确认过那边的情况之后,他的身体似乎瞬间放松了下来,吴邪明显能感觉到他这须臾的变化,他的眼神变了。

刚踏入佛罗伦萨的时候张起灵是一种紧绷的状态,但又十分冷静,在做事情的时候显然是经过细致策划的,拿到药剂这个希望与目标是他前行的方向,吴邪认为张起灵只是在担心他的安全,还带着一种他自己能否回归alpha的焦灼心情。

这是一种没有形状的情感,难以描述,吴邪在昏黄灿烂布满灰尘的房间内感觉到了一丝自己说不出的慌乱,他拧着眉头仔细观察张起灵。

他的肩膀细微紧绷着,每一次眨眼与呼吸,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,手指无意识地弯曲,这不该是张起灵会透露的破绽。

“小哥,你的眼角……是皱纹吗?”吴邪一边观察一边走进,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,各种声音、气息、味道和记忆在此刻全部喷涌而出,一阵粘稠又杂乱的情绪突然冲刷过来。

吴邪不可置信地望着张起灵,质问道:“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?”

张起灵面无表情向吴邪靠近了一步,吴邪第一反应是捂住脖子后退,他脑海里的记忆迷宫正在崩塌,海上明月与雪山戈壁,大漠苍茫与古墓奇情,所有听过的故事,耳边的低语,曾见过的照片、历经的幻境,想象过的场所,一切的一切都在交叉又混沌,所拥有的期盼的渴望的,通通化为了碎片。

吴邪开始分析,他一向是心思缜密反应速度惊人的,只不过被情感蒙蔽了双眼,“没有所谓的转换成omega的药剂,这个神秘的张家人确实存在,但这一切只是一个局,对吗?”

心中的迷雾开始褪去,伴随而来的,是久违的头疼,那种当年如影随形的不可预知的未来,重新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倒下。

那是一种沮丧感,和以往每一次勘破真相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突如其来的、灼烧一般的冲击不同,现在是一种压倒性的绝望,包含着痛苦、温软和失落,以及张起灵美好而诱人的情感慰藉。

当年的吴邪是一个可以看到尽头的人,任何的事物,一眼看去,伴随着剧烈的头疼,是无数种伴随的可能性,这些可能性他都能同时想到,这种同时用力拉扯所有可能性未来的压力,让人心力憔悴。

但拥有了张起灵的吴邪丧失了这种能力,未来仍旧是无限庞杂毫无规律的,他看不到了。

“你们把我骗到这里来,是因为我要死了。”吴邪有些凄然地笑了,他一步步后退将自己逼到墙角的位置,他知道张起灵想做什么,在僵持的时候吴邪突然整个人开始剧烈咳嗽,鼻子一热,他摸了一下,是血。

吴邪并没有发火,他克制着自己疾风暴雨般的愤怒,那十年他曾经锤炼出一颗冰冷坚硬的心,他知道,死亡的降临是很特别的,它不会给你虚妄隐约的错觉,也不留下任何自我欺骗的的机会,吴邪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死了,比他将要死亡更糟糕的是张起灵的处境。

“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想要死了,想救我,大可不必做这么大的局骗我,我没有理由不接受帮助,除非救我的代价是我不愿意付出的。”他依靠着背后斑驳的墙壁站稳了脚,举起手透过指间的缝隙看向张起灵。

张起灵和黑瞎子并不怕死,这一点吴邪是确定的,甚至在很多程度上,他们会去求死,病痛和漫长的生命,总会让人产生或多或少趋向危险的倾向。

解雨臣会为了救我牺牲张起灵吗?吴邪这样想着,除非张起灵求他……他回忆起了解雨臣的态度,这几个至亲至爱之人,达成某种残忍的默契,将他排除在外,吴邪心中的痛苦似刀绞一样。

他沉默了几分钟,说出了最终的答案:“你也要死了,是吗?”

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,语言显得粗糙又脆弱,吴邪的眼神都空洞了,当你最重要的人突然死在你的身边时,其实是来不及悲伤的,你大约会在他离去很久以后的某一天,在某个熟悉的地点,突然感受到自己身处那种冰冷而虚无的空间,就在这儿,这个地方,曾经有什么东西存在过。

吴邪的反应并不如张起灵想象般的狂暴怒吼,他显得平静而绝望,只有他自己知道,空气离开了肺部,他正强迫自己再次呼吸,那不规则的心跳声犹如擂鼓。

张起灵摘下了假发,满头白发刺痛了吴邪的双眼,他几乎晕厥了,张起灵的面容仍然年轻,只有一头白发铺满了风霜的味道,但那是用牛膝草洗涤后的纯净,又或许是冰雪永恒的峰顶,而吴邪此刻波涛汹涌的心情则是暴风雨中翻腾的海鸥,他就要溺亡了。

“不是因为你,我从青铜门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,不仅仅是变成了omega这么简单,而是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。”

他走过来握住吴邪的手,“对不起,我不想让你标记我也是因为这个。”

“我可以救你……我会救你的。”吴邪喃喃道。

张起灵笑了,嘴角的弧度类似破晓时刻的阳光,从暗夜里流泻出来的纯粹美感。

你认识我,爱过我,在夏日与冬夜,从崎岖的雪山到大漠,从人海到湖底,从目光到目光,这辈子已经够了。

吴邪的情感注视着他,呼唤彼此,跨过生死的边界,他们曾经无限接近于死亡,吴邪愿意一头栽进那深邃黑暗的古井之中。

西方传说有些灵魂生来就残缺,它们需要找到彼此才能完整,所谓的灵魂伴侣,吴邪并不相信这个,他只愿追随面前这个人的气息与目光,走进他的岁月,在雪山之上海潮之下,哪怕自己化尽尘垢。

张起灵知晓自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老化下去,就像民间传说中的志怪故事,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了。

吴邪突然想到张海客曾经跟他说过,漫长的生命中总有一个时间点,这个时间点之前,无往不利,任何艰难困苦都能坚持,之后,看似永恒的东西开始腐朽,朋友开始死去。

他早就暗中警告过自己,只是自己并没有读懂那段话的意思。

吴邪抱住张起灵,无声流泪,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何其悲哀,吴邪通常不会滋生这种自怜的情绪,他至多会思考过去,但现在他却泪如泉涌。

我这辈子已经够了,就算自己死了,也希望你们都好好的,可是所有人都不明白。

他为自己的天真哭泣,为无法掌控的人生,为他面前即将逝去的恋人。

也为张起灵蓬勃荒凉的爱意哭泣,为解雨臣的义气,胖子瞎子的付出哭泣,上半生,所有人说着为了他好,隐瞒他,欺骗他,想不到后半仍旧不可以相信至亲至爱。

现在应与你相恋的人告别。

张起灵按住吴邪的后颈使他晕厥,无声的眼泪垂落。

 

25.

吴邪做了一个梦,他爬上雪山穿过青铜门,却走在佛罗伦萨的细雨迷蒙的街头,穿行在尼可罗·马基亚维利大街的林荫大道之中,听着完全听不懂的小贩的叫卖声,在一座不知名的廊桥前他停下的脚步,身后追逐他的人似乎是自己很熟悉的朋友,他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。

那群人逐渐逼近,领头的是一个男子,他的神情焦急又肃穆,满头白发却有着惊心动魄的容貌,那是一张岁月不曾雕琢过的古玉般的脸。

吴邪想问他你是谁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他感觉到一阵疲惫,那是过度使用肌肉之后的精疲力竭,像燃烧了整个身体一般,他宽阔的肩膀微微弓着,那是防备的姿势,他似乎是一个游荡在世间破碎的魂灵,是什么支撑自己肉体与精神的结合?

吴邪感觉到身体要分裂开了,无论做什么都填补不了的裂痕,那是精神的缺失,身处永恒的孤独,残缺的意象。

吴邪转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阿尔诺河,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,用尽最后的力气翻入河流。

坠落之后,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篇白光,随即踏入一个雪白一片的精神世界,这里是朦胧又清澈的,他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且不符合常理,这大概是他情绪的源头,既像流动着的河水,又像嘈杂的人流,他的感官被被各种东西挤压着,似乎在从他的精神里拔除某些东西,那是一股沸腾着的、咆哮着的力量,巨大且无法反抗,所有神经元在同一时间扭曲转圜,沸腾然后冻结。

 

吴邪感到他正在失去某些东西,他的大脑在重塑,这是一个构筑灵魂的思想与记忆的过程,一股神秘力量在挑选他的记忆,将有的东西保留,而有的则剔除,将连同记忆所产生的一切标志与刻痕都篡改,吴邪在这迷雾重重中安静穿行,他知道自己失去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,他的思想与本能正在抗拒,但那股庞大而精密的力量是无法以人类的精神所抵抗,它正井井有条地工作着。

吴邪的身体开始剧烈颤动,最后一阵白光闪过之后他猛地惊醒。

 

我……我这是在哪儿?发生了什么事?几分钟之后吴邪才真正清醒过来,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一家医院里,头部似乎受伤了,左手骨折,吴邪很快做出了判断,并在30秒之内观察了周围的环境,得出自己现在并不在国内的结论,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。

 

他尝试着起身,但很明显自己的身体机能还不允许他行动,一阵刺痛使得他作罢,他开始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
 

他记得自己跟谁,来意大利旅游来着?

 

正想着解雨臣和胖子走了进来,两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关切,胖子嘴碎已经把一切都交代了,他和解雨臣来意大利旅游,结果出了车祸,已经趟医院三天了,好歹醒过来了。

 

吴邪摸了摸头部,包扎得严严实实,“肇事司机呢?”

 

“跑了。”解雨臣答道。

 

他非常自然地坐到了旁边开始给吴邪削水果,假装不经意地问:“你感觉怎么样?头还痛吗?”

 

吴邪从醒来就觉得心脏一阵疯狂悸动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,他如实回答:“我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……”

 

“这不废话,你少了好些天的记忆呢,咋来的是不是都不记得了?”解雨臣答。

 

吴邪点头,头部被撞击确实是会短暂失去记忆,他高中时候老痒搞了个摩托车带他飞跃街头,结果车技实在太烂了,直接撞街边的花坛上了,当时的感觉是半晕不晕的,被扶到医院做检查和回家的途中他整个人是完全失去记忆的。

根本想不起来面前这人谁,为什么会在这里?怎么出的车祸通通不记得,其实并不是很严重,回家睡了一下午就清醒了,这才想起来事情经过,只不过这次失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。

 

吴邪绕着自己的脑袋轻轻摸了一圈,大概摸到了被撞的位置,在额头左边一点,解雨臣说缝了十几针,可能会毁容喔,吴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,那是一条可怖的线条,他寻思我还怕这个?

 

也许额头再来个疤会显得更帅气呢,一条扭曲的伤疤从他咽喉出横切而过,似乎那一切的过往他都清晰记得。

一名身着外科手术服的中年男医生走了进来,向解雨臣他们交代了病人需要注意的事项,之后几人的聊天内容也都是这几天的旅游行程,显得愉快而轻松。

 

大约需要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,解雨臣和胖子送完饭以后离开了,吴邪躺在黑暗中,头痛欲裂,他压抑着剧痛侧头看向窗外,远处的高楼华灯初上,夜景辉煌。

 

 

 

结局

 

张家为何而来,为何而长生,破朔迷离,张家人自己都未必知晓。

张起灵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,他投入潮水一般的人流中,销声匿迹。

所谓的药剂并不能转化omega,而是可以修补人体衰老破败或者因为外力而损坏的器官,张起灵在发现吴邪的病症以后就已经决定了要救他,只不过他低估了吴邪对自己的情感。

解雨臣和胖子瞎子不计后果地帮助他,为了吴邪也为了他,还有张海客,在他的帮助下配合了药物用六角铜铃制造幻境篡改吴邪的记忆,将张起灵这个人彻底从他生命中抹去。

“服用这种药物之后可以刷新他的记忆,简单来说是构建一个记忆宫殿,将属于你的一切都锁进一个屋子里,并不能够完全删除,只能将它储存起来然后用我制造的幻境记忆替换刷新,如果他再次见到你可能会受到刺激想起一切,所以这是你最后一次见他,多看一眼吧。”

张海客的话还在耳边回荡,张起灵已经背着包向雪山走去。

吴邪会过完幸福的后半生,他前半生已为了追逐真相迷雾追逐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,张起灵不愿吴邪再经历一次。

夜幕降临,孤星掩映,流逐的月照澈那黯淡的山。

这是真正的自由,没有束缚,亦无牵绊,不再是漂泊无依又逼仄局促的岁月,他要回到最初与吴邪分别的地方。

死亡与睡眠将会同时来临,而他带着所有的群风和一生所爱的回忆,回到那个遥远而孤寂的地方。


桎梏的风雪与世俗的高墙阻挡不了他的脚步。

他再也不用四处流离。

 

【完】


【后记】

关于小哥衰老白发的设定是最开始就想好的,只不过写起来比预想的要慢了很多,于是看了昨天三叔的更新才发现,白发梗竟然被他抢先了233

结局是一开始就想好的,如同标题的《雪落时刻》,也预示着结局,我剔除了一些不合适的,比如一开始设想了许多的簇瓶和花瓶情节。

簇瓶是有小哥被吴邪囚禁,然后被鸭梨偷偷放走的情节,在小哥逃离的时候,鸭梨向他索求得到一个吻,小哥亲吻了他的额头。

花瓶的设想是最后的两个月是小花一直陪伴着他,他们走遍了许多地方,最后来到了雪山,小哥在小花怀里安静死去,苍白的头发苍白的眼神苍白的面容,与这座山溶为了一体,他化作石像,如同没有尽头的思念,永不泯灭。

想着这样对不起吴老板233,于是作罢,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小花~

当然也是考虑过小哥,我觉得对于小哥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好结局,如石如雪,化尽尘垢。

而对吴邪才是真正的残忍,对不起吴老板TAT,我知道吴老板不在意此生尽头与来生,因为这一生无论何时结束都已经足够精彩。

总之感谢大家的阅读,我会在之后放出TXT版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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